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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科學院院士何鳴元：要允許他們失敗、允許他們探索丨對話頂尖科學家
來源：今日閔行 記者：宿銘珊 2024-05-28
導讀：為什么說新質生產力本身就是綠色生產力？為了更好促進科創策源，政府、高校及企業還可以再做些什么？科學家及科創人才需要什么樣的支持？日前，“2024綠色生態創新大會”在閔行區“大零號灣”科技創新策源功能區舉行。“今日閔行”記者專訪多名諾貝爾獎得主和兩院院士，推出“對話頂尖科學家”系列報道，一起來聽他們的答案。
何鳴元，中國科學院院士、石油化工催化材料專家。他長期從事催化材料與煉油化工催化劑研究，為發展我國重油裂化、提高催化裂化汽油辛烷值、新標準汽油生產等技術作出突出貢獻。年過八旬的他依然堅持研究化學、反思化學，為推動綠色化學發展而殫精竭慮。一起聽他對于科技人才培養以及基礎研究有哪些思索。
記者：何院士您好，聽聞您經常會在網上了解世界化學的動態并進行著相關的研究，在這里想請您為我們揭秘一下，一位科學家的研究日常是怎樣的？何院士：我目前實際上直接帶領的課題不是特別多，所以我可以自由地選擇感興趣的問題進行研究。我覺得最關鍵的一點，就是我們不光是要了解知識、汲取新的知識，更重要的是在這個基礎上面形成自己想法，所以我們一直在引導學生怎樣形成自己的觀點。記者：我們可以理解為，基礎科學研究其實是一個不停尋找方向的過程嗎？何院士：或者我們換種說法，就是尋找問題。遇到一些讓你困惑的問題，你去求解。
何院士：像今天的會議的主題——綠色碳科學，碳并不是不能用，關鍵在于怎么用。無論是石油還是煤炭，都是人類非常寶貴的資源，如果按照目前趨勢發展下去，人類將沒有資源可用。資源的利用在于有沒有能力綠色的利用，把它用好，讓它綠色化、沒有副作用。
這個就是我們很多人困惑但是也必須要解決的問題。我們要尋找的答案，它的方向到底在哪里？我覺得做研究的樂趣和動力就在這里。
“允許失敗、允許探索，要給科研人才發揮自由思想的土壤。”
記者：近年來各級政府支持基礎研究，在您看來，科學家現在還需要哪些支持，讓他們心無旁騖地進行長期穩定的基礎研究？何院士：我覺得目前政府還是非常關注人力、物力等物質條件的支持。目前青年人才的培養是個關鍵問題，青年科技人才成長總的來說動力還不足，他們真正的投入程度還不夠，這里面就需要我們各級政府、各個單位采取引導與鼓勵措施，這個措施絕對不能是單方面的物質層面的。何院士：這是一個系統的問題，人才培養要從幼兒園、小學、中學開始，培養興趣和好的習慣，在成長的過程中訓練他們的批判性思維，教會他們明辨正確、謬誤，不斷地修正與完善，我覺得這個方面我們過去提倡的還不夠。另外就是要給科技人員一定的自由度，所以課題形成或者方向的形成上，政府要在科技人員自由發揮的基礎上來引導，而不是規定，給科技人員更多的發揮自己自由思想、形成自己觀點的一個條件和土壤。在課題選擇方面，要允許他們失敗、允許他們探索。在此基礎上他們才可能去想比較難的事情。如果不允許失敗，每個月都要考察他們有什么新東西出來，發了什么文章，那么勢必他們的方向就是找比較容易發文章的東西去做。跟隨別人做最容易，但這是別人的，而不是你的。我提出過一個觀點，每年開會都要評估一下每個老師的研究方向。對現在的青年科技人員的評估也是一樣的道理，不能光看他們發了多少文章、是不是頂刊、有多少引用率，而是要看他自己的思想在哪里。“如果要求基礎成果直接轉化，那就是傷害了科學研究。”
何院士：絕對不是說做研究、發文章就是成果，要對現有的過程有了深刻了解之后，認識它的不足，從不足里面找到問題，然后做適當的研究來認識這些科學問題，那么才有可能得到新方向在哪里。記者：在您看來，基礎研究到成果轉化，這之間是什么樣的關系？何院士：基礎研究是不可能直接轉化為成果的。基礎研究是認識新的知識，這個新的知識要跟工業過程和具體問題結合，結合得好才有可能變成一個技術的生長點，你需要反復探索再研究這個生長點，基礎研究才能變成應用性的技術研究。換句話說，在做基礎研究的階段不可能同時要求轉化，如果這樣要求，那就是傷害了科學研究。記者：大會上一系列綠色生態創新項目入駐，您怎樣看待這些項目落地對于大零號灣以及閔行的意義？將會給哪些領域帶來創新性的變革？何院士：閔行大零號灣地處上海，而且閔行本身的基礎也非常好，又有兩個有名的高校，大家在共同認識、共同興趣上達成一致。如果在閔行能夠把高校跟企業能夠結合起來，尤其是學術界和企業界的結合，我覺得是很有優勢的，應該會形成很多課題，通過這些課題來解決問題、做成事情。創新性的變革目前還很難預料，起步階段我們可以把學術交流等制度建立起來，讓每個年輕人都有機會聽取不同的觀點、不同的意見，在基礎上要形成自己的觀點。另外，通過項目與企業的結合，可以了解企業的需求，如果我們要革新現有的工業過程，對現有過程的了解以及和企業的結合是非常重要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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